我的一些靈恩派基督徒朋友很喜歡這樣的口號, "我們必須走出民數記, 進入使徒行傳". 他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少關心一點數字和財務增長, 而多關心一點靈命成長. 這種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它忽略了民數記中數點百姓的意義. 是 神吩咐摩西數點百姓, "你要按以色列全會眾的家室、宗族、人名的數目計算所有的男丁。凡以色列中、從二十歲以外、能出去打仗的、你和亞倫要照他們的軍隊數點" (民數記1:2~3). 為什麼 神要吩咐摩西數點以色列百姓呢?
民數記的希伯來文名稱 בְּמִידְבַּר ("B'midbar") 解開了這次數點百姓的含義. בְּמִידְבַּר ("B'midbar") 的意思是 "在曠野". 這是 神指示摩西數點以色列百姓的地方. 曠野在妥拉中代表對人類有敵意的地方, "那大而可怕的曠野、那裡有火蛇、蠍子、乾旱無水之地" (申命記8:15).
曠野是以色列人流浪的地方, 而民數記是流浪之書. 在這本書中間, 有十二個探子被派去窺探應許之地. 他們回來後, 十個探子的惡信使以色列人不願意進入應許之地, 從而導致以色列人往後四十年的曠野流浪. 曠野不僅是一個有敵意的地方, 而且是以色列人不得不留在那裡的地方, 因為他們沒有對 神的旨意作出正面的回應.
這正是神吩咐數點以色列百姓的背景. 當 神吩咐摩西數點百姓時, 祂給予了他一個新的視角. 人的眼睛看到的是一片乾旱疲乏無水之地和一群在其中游盪的可憐蟲. 數點百姓給這個場景帶來了秩序和尊嚴. 以色列人可能看起來就像一群剛剛解放的奴隸, 但他們如同軍隊一般被數點, 並要在會幕周圍嚴謹有序地紮營.
數點就像命名一樣, 意味著掌握, 控制和目的性. 資訊革命是20世紀末的偉大技術成就, 在某種程度上也同樣反映了這一點. 資訊革命通過將信息還原為數字代碼來進行, 實際上是對一切進行 "數點". 在現代價值觀和絕對意義的崩潰下, 我們通過數位化重新獲得了一種控制感. 生活可能看起來像一片荒野, 但我們已經用數字馴服了它.
儘管 "數點" - 數位化本身並沒有改變什麼, 但它改變了我們的視角. 它給了我們一種新的方式來管理和操縱現存的事物.
在民數記後面先知巴蘭的故事中, 似乎也出現了類似的視角轉變. 以色列的仇敵感覺到這些在曠野流浪的以色列人是極大的威脅, 但他們相信只要用強而有力的詛咒, 就能輕易解決掉以色列人. 他們雇用 "為誰祝福、誰就得福..咒詛誰、誰就受咒詛" (民數記22:6) 的先知巴蘭詛咒以色列. 巴蘭把臉朝向曠野, 舉目望著以色列, 但當 神的靈降臨在他身上時, 他只能宣告祝福:
雅各阿、你的帳棚何等華美。以色列阿、你的帳幕何其華麗．如接連的山谷、如河旁的園子、如耶和華所栽的沉香樹、如水邊的香柏木。
(民數記24:5~6)
就像摩西的數點百姓一般, 先知巴蘭所見的異象將一群曠野的烏合之眾看為華美的帳幕, 又是在河旁水源充足的園子. 但我們現代人在這裡可能會感到困惑. 以色列真的是一個結實累累的園子嗎? 還是他們實際上不過是一幫流浪者? 妥拉的信息果真是我們有能力將秩序加諸混亂之上, 一切都取決於我們的視角嗎?
那麼, 數點百姓是否是一種重新定義現實的方式? 還是先知的視角是否只是看待事物的另一種方式? 這樣的信息對今天的讀者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但很難反映出妥拉的真實意義.
中世紀拉比納賀曼尼德 (Nachmanides) 對這個問題提供了一個線索. 在他的民數記註釋中, 他糾結於一件事, 神在民數記吩咐數點百姓, 但後來卻因大衛王數點百姓而懲罰他. 納賀曼尼德 (Nachmanides) 的結論是 神之所以對大衛王發怒, 是因為他 "非必要地數點以色列百姓...他只是對於他自己統治了一大群人而感到高興". 納賀曼尼德引用了民數記大註釋書 (B'midbar Rabbah) 的話:
每當以色列人有目的地被數點的時候, 他們的人數並沒有減少, 但當他們沒有目的地被數點的時候, 他們的人數就減少了. 他們什麼時候有目的地被數點? 是在摩西的時代, 為了進迦南爭戰和得地為業. 他們什麼時候沒有目的地被數點? 是在大衛的時代.
在神的視角下, 大衛的自私目的並不算是目的. 神聖的目的不僅僅是看待事物的另一種方式, 也不是重新定義現實. 相反地, 神聖的目的是將我們從自我中心的視角中解救出來, 使我們找著真正的意義. 當摩西數點以色列百姓, 或是當巴蘭預言時, 他們不是簡單地將秩序強加在混沌之上, 而是揭示出混沌所掩蓋的真實秩序.
神給先知巴蘭最後的發言權. 當他在異象中看到以色列是一個園子後, 他把自己描述為 "眼目睜開的人..得聽 神的言語、明白至高者的意旨、看見全能者的異象、眼目睜開而仆倒的人" (民數記24:15~16). 我們的任務不是在混沌中創造秩序, 而是發現渾沌中的秩序.
(文章摘譯自彌賽亞拉比羅素·雷斯尼克 Russell Resnik 的妥拉註釋, 妥拉之門 - 加入猶太拉比針對每週妥拉的古老對話 Gateways to Torah - Joining the Ancient Conversation on the Weekly Por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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